母亲的纺车与油灯
母亲那架古老的纺车 那盏昏黄的油灯 依然印在我的记忆里 油灯下 用布满老茧的双手 拈着洁白的棉条 线团在纺车的歌谣里 渐渐长大
就是那架纺车 把一轮轮明月摇上中天 也是那盏油灯 在纺车嘤嘤摇尽时 点亮了启明星 岁月便在乡亲的手指间 悄悄地流淌
唢呐手
接过父辈留下的唢呐 鼓起双腮 勃起青筋 昂首仰起长长的唢呐 从那里跳出 一支支千古不老的曲调
是你 奏来了多少丽色佳人 是你 让钟爱泥土的人们 随着奏出的丰收乐曲而疯癫烂醉 也是你 吹去了多少入坟的尸 让那离不开土地的魂灵 随你的哀曲深植于九泉
古老的往事被你吹化了 世间的喜怒哀乐 被你 浓缩在小小的唢呐里 你从来就是 山间恩怨死别 最敏感的前奏曲……
乡恋
蝌蚪渡过四月 便是故乡的蛙鸣 枫叶跌落的弧线 成为都市上空的一道彩虹 让一个化名为山子的游子触目惊心 潜在的枫林啊 你能否认出我是你的乡亲? 背对空气 深入电气 培养才气 我用艰难的态度倾吐心声 用随意的语调说谎 故乡 我早已面目全非? 荷塘对面的中药铺 遥遥伸来回春妙手 探索我诗歌中的乡愁 啊 枫林松开鸟群 天空布满飞翔 半红半蓝的飞翔 升腾的花园 故乡的月亮 照亮了农氏家族的少年 但我的生于城市的孩子 只能通过父亲的旧童谣想象老家的月亮
唯一的村庄 赋予容颜、姓氏和风俗 祖坟 泥土中的灯 照亮子孙的心跳和前程 我的血液 在三米以外嘶鸣着率领我奔跑 追寻二十年前一头水牛的悲哀与激情
乡亲
我努力追寻他们的踪迹 而且清晰地看见群山峻岭深处 他们纷纷跋涉的身影 他们是山中的帝王 有谷穗和风的气节 他们很粗糙很坦荡很黑很纯 他们的情感和山上的树连在一起 他们贫穷苍白而又辉煌朴素 我的情感 无数次被他们淹没 看着他们 从头到脚有一种全新的舒畅 他们如山间竹笋拔节 像幽谷金枫灿烂 像晚雨黄昏里振羽的雁影 从劳累走向欢乐 也从欢乐走向劳累
他们有过年轻和苍老 他们阵容庞大 零散地撒在大山里 在山道危艰之上 拥起爱情与坚韧 拥起身边极为普通的一切 甚至自己最廉价的生命
接近他们 我言辞颤栗而深沉 他们是我的姐妹父兄 还有我一位初恋的情人 在我贫寒苦难而清冷的时候 他们精神的光芒 通过狭窄遥远的山道 传递给我 通过破旧的茅屋和嘶哑的歌谣 传递给我 哦 南大山 我会是你嵯峨高峻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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