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凌春辉(1963～)，男，壮族，广西百色市人，百色学院中文系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少数民族民间文化。(百色学院中文系，广西百色533000)
①文中所引的作品，除特别注明外，均引自《中国民间故事集成广西卷•靖西民间故事集》(第一集)，广西靖西县三套集成领导小组编著。
历史学视野里的侬智高是北宋年问壮族农民起义的领袖，关于他的出身、业绩、功过乃至最后的归宿，尚有诸多未解之谜。民问口传历史里的侬智高，是壮族人民根据史实，加以想像附会而成，人们不仅将他传奇化，而且进一步把他神奇化，塑造成一位神话式的英雄人物，使之具有历史性和传奇性的双重特征。在壮族人民的心目中，侬智高既是一个出身神异的龙种，也是一个英勇善战的将帅，更是壮族人民心中永远的“侬王”。
一
在民问传说里，英雄的神奇出身，往往是一个比较稳定的母题，其情节要素一般是出生的时候都有不同凡响的先兆，伴随着奇异的景象，或者红光满屋，或者香气四溢，或者妊娠期间就和凡人不一样等等。它说明老百姓对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常常是加以传奇化甚至神奇化，赋予其奇异的出身和非凡的本领，使之成为一个顶天立地般的英雄。这也是民问起义传说中对领导起义的领袖人物常用的表现手法，而这些情节单元亦常见于其他英雄或历代名人身上，成为英雄出生时重要的征兆。这种模式也体现在侬智高的传说里面。
如《智高捉龙驹》：“传说在几百年前的一个春日，傥犹州壮寨头人家里，诞生了一个婴儿。在他出生下来的时候，红光满屋，成帮成群的燕子都飞来歇在他家的屋顶上，时而翩翩飞舞，时而啾啾呜叫。父亲给他起名叫智高。”接着写他在一年年长大，成了一个身材魁梧的小伙子，不但庄稼活做得好，挑担子上坡如走平地，而且武艺高强，一身拳脚工夫，二三十人近身不得。流传在西林县的《侬智高的传说》里也讲到他的出生，说侬智高是土司的小姐和一个仙狐所生的儿子，仙狐和小姐幽会，使土司小姐怀孕，土司小姐一怀就是三年，受尽苦头和人们的议论，终于有一天，肚里的孩子说了话：“明天，待到一只大象走过时，告儿一声，儿就出世了”，第二天，一直到晌午，都没见大象走过，小姐忍不住了，她指着一头大水牛哄胎儿说：“儿啊，大象来了，你出来吧”。侬智高便撕开她的肋骨，跳了出来，小姐却因失血过多死了。侬智高出生后，当天就学会了骑马，第三天就开始练箭，结果，当他张弓射向北方时，一箭射在宋仁宗的脸盆上，功亏一篑。据说，如果侬智高的母亲等见到大象才叫他出来，那么，就可以用大象的粪便治好母亲的伤口，而母亲如果不死，她便会教侬智高“三天骑马，五天习箭”，这样，一箭就可以把宋仁宗射死，侬智高的造反就成功了。这些故事显然充满了神奇色彩，它体现了人们的一种前兆观念。所谓“前兆观念”，主要是“人类在长期的社会实践中，不知不觉地建立了一种认识事物的方法，即注意认识事物发展过程的前期现象——前兆，以求预知将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并预料自己行动的将来后果”。[1](P120)这种前兆观念往往是受到了鬼神崇拜的影响，是鬼神对人的启示和警告，从传说里可找出几项情节单元：离奇的孕育、出生时的神奇、红光满屋、燕子飞呜、出生后不同凡响等，这些情节单元成为英雄出生时的重要的征兆，它显示了侬智高在人们心目中的重要性，也预示着人物以后的不平凡。
在《金龙显身》传说中说侍女氏凤用白玉杯泡了茶送进侬智高的卧室，刚走进室内，只见一缕缕彩云缭绕着柱子和床铺，走近一看，一道道金光光耀夺目，只见一条金光闪闪的长龙盘卧在床铺上，吓得玉杯掉地。侬智高起床后也自豪地说刚才梦见自己腾云驾雾纵观天下，行云布雨，游到邕州府处罚了贪官，并把交趾国的宫殿劈开了一大半。侬母听罢欢喜非常：“哎呀，我儿，你是天神造化之龙子。”消息传出后，侬家杀猪宰羊，燃香点烛，拜谢天地。老百姓们闻知，也为土人有个龙子而兴高采烈，敲锣打鼓高唱山歌，大举庆贺。梦也是一种前兆显现，也是“愿望的达成，其动机在于某种愿望”。[2](P29)这个神奇的梦实际上表达了壮族人民的愿望和梦想。而且透过龙、金光、彩云这些物象在神话思维中所呈现的意义，龙的形像在古代人的观念里，都是象征着高贵，神奇的，由此我们可以领略到其背后所蕴含的隐喻，这些都意在说明侬智高的“神”的特质，说明了他的不凡性。这意味着上天对这位英雄人物特殊身份的认定，说明他的举动是顺天行事，以此来渲染侬智高领导的起义是符合壮族人民的要求和愿望的，道出了壮族人民的心声，也说出了对本民族英雄人物的无比崇敬。
二
宋朝年间，交趾封建统治势力刚刚崛起，就觊觎我国边境，屡次劫掠广源州，既对当地壮民苛以赋税，又征调壮民当兵，司马光的《涑水记闻》卷十三中说，交趾对广源州人民“赋敛无厌，州人苦之。”侬全福称帝后，积极设法摆脱交趾的控制，“缮甲治兵，坚城自守，自是不复朝贡。”这样做激怒了交趾统治者，于是，趁“广源州孤立无援，交趾觇其隙，袭取存福以归。”其时，智高年纪尚轻，因交趾“以兵掩获其父，留交趾以为质。智高不得已，岁输金货甚多。久之，父死。智高怨交趾，且恐终为所灭，乃叛交趾”_4]。侬智高正是在这种国恨家仇之下，领导壮族人民奋起抗击交趾的入侵，保卫自己的家园。在民间传说里，对此也有较多的反映。
《智高捉龙驹》里讲到，当时的交趾王是蜈蚣精转世，侵略成性。他经常侵入傥犹州。侬智高的父亲因年老体弱，打不过交趾兵，被俘虏了，卖到一个财主家做奴隶，后来被折磨死了。侬智高广交朋友，联络了许多奴隶，杀死了财主，成为布壮的头人。交趾王知道了消息后，举兵进犯。侬智高与交趾兵激战三天三夜，不分胜负。第四天夜里，智高骑上火龙驹，率领一百骑手，操刀持枪，绕到交趾兵背后，黎明前突然发起攻击，交趾兵猝不及防，抱头鼠窜，逃回交趾国去了。智高遂以靖西安德为中心，建立了南天国。交趾王恢复元气后，不时地发兵攻打侬智高。历史记载，1050年(宋皇佑二年)交趾李朝派大军攻打侬智高，企图攻占安德州，灭掉“南天国”。侬智高在各首领的支持下，领导壮族人民英勇地抗击交趾的进攻，决不屈服于交趾，表现出了崇高的民族气节。
宋朝廷因为北有辽金之患，无暇顾及南方，所以多次拒绝了侬智高的内附请求，认为“智高判交趾而来，恐疆场生事，却而不受[4]。宋仁宗不但不支持侬智高防御交趾，反而下诏在邕州罗回寨设寨驻兵，对侬智高实行军事压制，配合交趾在军事上形成了对侬智高的南北夹击的局势，妄图牺牲侬智高以换取与交趾的暂时缓和。侬智高在外受交趾侵吞，内受宋朝压制的困难情况下，决定反宋自立，以谋求民族的生存和发展的空间，如他所说：“今吾既罪于交趾，中国又不纳我，无所容，只有反耳”_[4]。《智高反宋皇》、《智高捉龙驹》、《箭射仁宗皇》等都讲述了起义的过程：宋皇佑年间，天下大旱，百姓民不聊生，而官府却不管人民死活，苛捐杂税不断，农民苦不堪言。壮民们受不了欺凌，官逼民反，大家推举见义勇为、武艺高强的侬智高做首领，建立了南天国。侬智高得到了老仙翁的指点，并送给他三支神箭，告诉智高说，等九九八十一天后，坡上的老榕树树叶着地时，便面向北方射去，此时，京城里的皇帝即应弦而倒，但智高心情急切，还差一天，就射出神箭，结果射到宋仁宗的脸盆上。智高射出箭后，频频招手不见箭回，知道大事不好，急忙叫结拜兄弟黄师宓、黄玮来商量，决定起兵造反。于是侬智高召集队伍，杀猪祭旗，当着大家的面，焚烧了储备几年的粮草，挥臂喊道：“赵祯昏庸无道，鱼肉壮民。皇帝怎样对付我们，我们就怎样对付他。现在，粮食烧光了，衣服没有了，有胆的跟我杀上京城去。”大热烈响应，高呼“侬王万岁”。侬智高便封黄玮为军师，黄师宓为副军师，侬建忠为大将，兴兵五千一举攻下横山寨，斩杀寨主张日新，开仓济民。接着沿江而下，攻克邕州城，义军声威大振。这些传说，虽然不乏神奇和幻想的色彩，如送箭、习箭、射箭，显然都出于老百姓的臆造，是为了渲染起义的声势，然而传说里的起义、攻克横山寨、袭取邕州，都和史实基本相符，反映了起义初期义军浩大的声势和义军势如破竹的进军过程。
在壮族的民间传说中，讲得最多的就是侬智高运筹帷幄、英勇善战的故事，这使得传说里的侬智高具有了将相英雄的特点。余靖在《武溪集•宋故狄令公墓铭》中说：“智高骁勇而善用兵，因击并近州邑而统有之。拓地浸广，胜兵浸盛，交趾不能制，南方亡命者多归之。”《通签纲目》卷五说：侬军“到处恣其攻略，如蹈无人之境，守臣戍将，非死则逃，罔敢于敌。”这些记载都出自统治者之手，更说明侬智高的骁勇善战，这一点，连他的对手都不得不承认。事实上，侬智高率领的义军在起义的初期可以说是旌旗指处，所向披靡，在短短的时间里，连克广西、广东十几个州县，兵临南方重镇广州城下，围城五十多天，宋朝统治者惶惶不可终日。义军经过的地方，都留下了许多惊心动魄的动人传说，桂林、永福、柳州等地都有义军的遗迹。如在柳州，群众中传唱着两首山歌：一是“文广柳州落了难，皇帝柳州崩了街，皇帝崩街砌不起，灯火落地烧不燃。”另一首“文广被困柳州城，内无粮草外无兵，只好钻洞出城去，谁知又遇侬家军。”[5](P41)《柳州县志》卷二载：“杨文广洞在(柳)江东北，俗传侬智高幽杨文广于此。”这些都可以说是历史真实的再现，它道出了在义军的英勇打击下，宋皇朝的军队溃不成军，狼狈不堪。
《智高反宋皇》讲侬家军智取邕州。由黄玮带人提前十天扮成各种各样的行当先混入城中，作为内应。战前侬智高排兵布阵：“副军师率领五千人马，到邕州后面埋伏，智忠、智光两兄弟各埋伏于城左和城右，听到炮响，一齐攻城。各人严令所属，不许伤害百姓，违者必斩。”结果和邕州守将陈珙对阵时，宋兵腹背受敌，首尾不能兼顾乱奔入城中，城内接应的黄玮里应外合，杀得宋兵大乱，四下逃散。侬智高攻下了邕州城后，开仓赈济饥民，犒赏军士，四方穷苦兄弟，纷纷前来归附，义军声威大振。史载，侬智高在袭取邕州前，是做了精心准备的，先是在守将陈珙身边布下间谍，“阴结珙左右，珙不知之。”“五月乙巳朔，(智高)奄至邕，珙闭城拒之。城中之人为内应。"[4]《曾文定集•与孙司封书》也记载：“智高果反，城中皆应之。”轻取邕州，体现了侬智高是一个有勇有谋的统帅，也进一步说明了起义是符合壮族人民的根本利益，是得到人民的衷心拥护的。
《智突青龙关》、《达丝关的传说》等讲述的都是侬智高在和狄青的交战中，运用智慧和勇气，战胜敌人的事迹。另外，在大新县、田林县、云南省文山、广南县等地的传说中，如《抗击官军》[6](P183)、《妙计》[7](P314)、《变神》[8](P110)等，我们也可以见到许多侬智高军队勇敢机智地战胜追兵的故事。从中我们可以看到，虽然起义是失败了，但在人民的心目中，英雄是永远不会屈服的，在故事中，人们往往会侬据自己的意愿，使英雄的形象更加完美，更有力量，以此寄托自己对先烈的无比怀念和惋惜的感情。
三
侬智高领导的这一场反对北宋的壮族农民起义，从1052年农历五月在安德首举义旗，到次年正月在邕州归仁铺大败后逃到云南，历时八个多月，时间虽短，但这是“一次反对北宋王朝的民族压迫和阶级压迫，反对北宋王朝对交趾统治者的侵掠推行屈从忍让和纵容政策的战争，是壮族历史上一次大规模的正义战争。”[9](P684)这次起义，顺应了广西壮、汉各族人民的要求，是一次正义的战争，它反映了壮民族人民团结反抗外来侵犯的精神，沉重打击了宋王朝在岭南的统治势力，推动了壮族社会向前发展。因此，侬智高不愧是壮族人民所深深爱戴的首领，可谓功在当时，泽被后世。对侬智高的这种感情，也突出地反映在这些民间传说里。讲述壮族人民拥护起义，和义军的深厚情谊，歌颂了侬智高这位壮家好汉对人民的恩情，成为民间传说的一个重要内容，以此寄托了人们对他的无尽思念和景仰之情。
像《安德古镇的传说》、《智高反宋皇》里都说侬智高带领大队人马攻占了安德州、横山寨后，百姓烧香点烛，敬茶敬酒，迎接起义队伍，义军得到了迅速地扩展。攻下邕州后，侬智高开仓赈民，犒赏军士，闻知侬智高杀富济贫，四方穷苦兄弟纷纷前来归附，义军声威大振。这些民间传说和历史记载相互印证，更能说明了壮族人民对起义的拥护之情。《广州府志》卷一一三《列传》记：“智高猖獗，所至响应，岭外骚然。”智高围广州时，“亡命归之者万余人”。[5](P76)这些记载，其中不乏污蔑、歪曲之词，但它从另一个角度说明，因为起义符合了岭南各民族人民的要求，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拥护，才有这么多人参加到起义军中来，也才会有人甘冒着生命危险，为义军做内应。
《金竹林和箭穿山》、《谷纳红枫》都说到了当侬军被围困在山上，缺粮少水时，当地的老百姓都牵挂着义军，想尽办法给山上的亲人送饭菜。《捻果的故事》讲述了彝族小姑娘为了给义军送吃的最后献出生命的感人故事。壮族群众用夸张的手法，说就连那些山里的动物，都帮着义军退敌。《达丝关的传说》讲了当侬军被狄青的军队追赶时，一条大蟒蛇横在关口的桥头上，宋军的前锋上桥时，大蟒蛇竖起脖子，张开大口，发出“拂拂”声响，吓得宋军个个魂不附体，像石头一样滚下山坡去了。流行在靖西怀汉村的五月初五爱猴节，也和侬智高起义有关，相传侬智高被官军围困在怀汉村的高山中，只得挖树皮草根为食，一天，突然数以万计的猴子抱着大南瓜自悬崖峭壁而下。黄澄澄的南瓜堆成了小山，义军破瓜为食，精神百倍，终于突出包围，这一天正好是农历五月初五，所以这天成为了爱猴节。[10](P194)这些故事都说明了岭南各族人民对起义的衷心拥护，他们和义军在战斗中结下了鱼水般的生死情谊。这些充满了浪漫主义的想像和幻想的故事，是建立在历史真实的基础上的，它所传达的正是广大壮族老百姓的真实的心声。
在起义斗争中，人民满怀热情地歌颂英雄的丰功伟绩，即使起义失败了，人民也在世世代代地传唱、怀念着那些为了自由幸福而英勇战斗的勇士们，人们往往借助想像的翅膀，幻想的力量，为本民族的英雄涂抹上一层耀眼的理想的光彩，甚至把他们神化，借以表达自己对英雄的无比崇敬之情。对于侬智高形象的塑造也是如此。在民间传说中，有许多故事是传诵侬智高给后人留下的恩泽，述说了人民对他的感激之情。如《洞门堵死了》就讲到在靖西湖润的陇边屯，有一个很大的岩洞叫智高岩，相传是侬智高藏宝的地方。一个小伙子上山寻找侬军，到了山腰的悬崖下．突然一石门开启，洞内藏满了金银珠宝。一面石碑上写着：“珍珠宝洞，请莫乱动，一把神谷，可救民众。”碑下一堆金灿灿的谷子。小伙子抓了一把，从原路而回，刚出洞口，石门侬旧关闭了。小伙子回到村里，把谷子分给众人，刚好一家一粒。放进缸里，第二天就变成了满满一缸稻谷，够一家人吃一个月。人们都说，这是侬王不忘同胞，特意留给我们度荒的粮。这样，每年村里就派一位老实的青年进洞里要～把谷子，这样过了好几年。后来贪心的县官想进洞偷宝，洞门才被堵死了。这样的藏宝故事，在许多地方多有流传，这些关于侬智高藏宝的传说里，用之不竭的粮食和财宝，实际上只是一个象征，它传达的信息是，侬王虽然失败了，但他留给壮族人民的是一笔宝贵的财富，那不仅仅是作为物质财富的粮食或金银财宝，更是勇于追求自由和幸福的精神和不屈不挠的战斗意志，这才是壮民族能够千百年来不屈不挠顽强生存下来的根本原因。正因为这样，凡有壮族人生活的地区，都把侬智高看成壮族人们世代景仰的英雄，把他称为“侬王”。他的传说在广西、广东、云南、老挝、泰国等地广为流传。这些都充分说明了侬智高在壮族人民心中的的地位以及起义给壮族的发展所带来的深远影响。
侬智高起义的传说，长久以来在壮族地区为人民群众所津津热道，它记载了侬智高起义军英勇战斗的历史，表达了壮族人民的感情和心声，是历史的真实见证。马克思说过“每一个社会时代都需要有自己的伟大的人物，如果没有这样的人物，它就要创造出这样的人物来。”[11](P450)壮族人民饱受外族欺凌和本国统治者的歧视，正需要像侬智高一样的“自己的伟大人物”，作为起义的领导者，侬智高在抵御交趾入侵的保家卫国的战斗中，在和北宋王朝的不屈不挠的斗争中，表现出来的英勇、机智、顽强的意志和品质，以及起义给壮民族发展带来的良好的深远的影响，都使他成为壮族人民所深深爱戴和景仰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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