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祐五年(1053)正月,侬智高退出邕州并不直往大理国,而是在特磨抗击宋军到年底才进入大理国。民间传说和留居特磨的宋军后裔的族谱记载可以证实这个问题。 广南县莲城镇革假村《陆氏家谱》说:“始祖系四川省云阳乡下人,本姓阳名德靖,龄将三十从军南下,经鄂入湘至粤过桂,宋时仁宗皇祐四年(1052),狄青部将孙沔、杨文广率领大军31000人南进特磨道,赴革假村观察其地,水秀山明,风景优美,定居于此。”①侬智高的部众不过1万人。根据民间传说和《平南》剧目的提示,皇祐五年五月起,宋军即大攻特磨,著名的战役有剥隘之战、洞连追歼、三打宝月、久困西洋等,民间还聊谈至今。 剥隘之战,发生在1053年,宋军首攻剥隘,战气甚豪。阿侬、杨梅和侬智高因兵力不多,只有利用多山多水的地形,引宋军旋战于60里范围内,逐步消耗宋军的力量。宋军的弱点是不知地形,渡水靠船。更主要的是上了阿侬的当,因为宋军一心要追擒穿着红衣的阿侬,阿侬就制了4件红衣裳给4人穿,各在一方轮流暴露,同时派兵设伏,使宋军在追擒红衣裳的途中遭到伏击,伤亡十分惨重。农牙村黎章福又说,宋军不会游水,过河必坐船,船夫又恨宋兵,往往驶船到河中即翻船,喂饱鱼腹。有一次,侬智高躲在船舱里,船到河中突然出来缴械,宋兵束手被擒。到了七月十八日,杨梅被宋兵偷袭牺牲,阿侬才放弃剥隘战场,退守娅王山。 八月,宋军进攻娅王山不克,再攻洞连(今归朝百油)。百油村黄胜龄、吕正元说:“宋军来打洞连时,洞连还有以侬大为首的侬、吕、周、韦四大姓将领防守,分兵于坝子周围,待宋兵来到谷中才四面喊打猛冲,宋军大败奔逃,死伤不少。宋军的头子沈达被追到40里之遥的安哈田坝,躲入田野谷堆中逃脱。后来沈达坐镇富州,世代袭位,其后裔沈氏还以安哈米救了始祖的性命,禁忌不吃安哈米。”古时的稻谷是九月熟十月收,这时田野有谷堆,已是十月阶段。不久,宋军又攻者鹞山也不克,才移军上特磨西部(今广南)的宝月关一带。(参看彩页图 ) 我没有调查特磨西部的战争,但从《平南》剧目来看,宋军也败绩累累。先是宋军三次总攻宝月关六郎城不克,反被侬军围困于周书,援兵来到才解围。解围后也不敢进攻,而是退据河谷较宽的西洋,杨文广就在半山岩洞中指挥固守(此洞遂称杨家洞至今)。侬智高又调集兵力包围西洋的宋军,围而不攻,意欲迫使宋军饥困撤军。宋军也多次突围不成功,部分宋兵于夜晚投降。杨文广怕兵败返,急请邕州援救。在待援期间,《平南》剧目还演出了杨文广慢步、望天、哀叹的自白:“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独坐宝帐当金空,为皇每日忧心中。孤女好比孔圣贤哭,散立生哭的是邓九空。楚霸王哭的是花增勇,汉刘备哭的是周公。小周郎哭的是黄勇盖,孔明哭的是赵子龙。齐文王哭的是宴平仲,周文王哭的是张飞雄。诸葛亮哭的是庞统,韩信哭的是未央宫。孤皇哭的是将无勇,颗颗珠泪满桃红。红日又被乌云送,蛟龙困在浅水中。马到林涯缰才纵,月到十五正当中。有人保孤回朝转,大小儿郎职有功。”这种哀叹虽是戏剧文学的描绘,但也意味着宋军在特磨的战争是惨败的。 十一至十二月,侬智高见宋兵大批来援,欲逼其降再求内附已无望;乡民有“若天也成天,每月三场雨,不得食由命。若皇也成皇,不来打地方,百姓也风流”的怨言,侬智高才退兵入大理国。为了声东击西,掩护侬军西进,侬智高故意引诱宋军北上阿科打了一伏,才进入邱北再急转南下马关、屏边、开远、元江等地。杨文广以为侬智高出邱北必上文山,于是追到文山,再追到开远、蒙自一带共千余里,皆为捕风捉影的追击。
注: ①《陆氏家谱》的作者是狄青部队留居云南广南的四川籍人,已同化为壮族。引自《广南县志》第一篇《民族》壮族章,中华书局2001年9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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